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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焰日常更新/短篇}

                      《不过一场》

                                           文/暖暖

                                           图/蚀颜

1#

其实雪已经下得很大了。

吴世勋心里也没底这辆80年代的旧吉普车能够再行驶多久。位于中缅边境云南境内的鄂尔斯洛山已经覆盖了满满的雪,一片触目惊心的白色茫茫无际。纵使所有的车窗玻璃都关得紧密得几乎透不进任何的气体来了,但是明晃晃的寒冷不知是来自外界还是心底,只是直飕飕地钻进吴世勋的衣领里,让他直发抖。

今天是最后的期限了,今晚也是能够出境回合的最后时机,唯一的方法,就是安全准时地在封山之前翻越鄂尔斯洛山抵达对面。

天黑漆漆的像是无尽的洞穴,繁密复杂的黑色里,几乎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唯一能让吴世勋辨别方向的就是悬挂在后视镜上不断晃动的一个简易的指南针。

虽然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操纵着车子,避免发生差错。

另外两个伙计都倒在后座上用厚重的棉帽子覆盖住了冷得通红的脸睡得像是昏死过去了。他们沉重而迟缓的鼾声回荡在车子里,一遍遍地冲撞进吴世勋的耳朵,让浓重的惬意的睡意从他的心里密密麻麻地滋生出来,一圈圈地缠到他的心脏上去。

吴世勋甩甩头,空出一只手从一旁的位置上端起一瓶未开封的老白干,用牙齿咬开瓶盖,兀自猛灌了几口。酸麻的滋味有些辛辣,直从他的喉头滑下去,刺痛感一直荡漾进他的胃里,在那里放肆地肆虐了一场才缓缓地平静。像是让人狠狠地揪了一把,吴世勋有些痛苦地拧起眉头,混沌的睡意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一种抖擞和几近颤抖的紧绷使他微微弯起嘴角。

突然车子猛地一竦,随即发出微亮光的仪表盘也把最后的光熄灭了。一种莫名的惶恐弥漫在吴世勋的脸上,他脸色大变,要知道,要是这车子在这茫茫雪山上抛锚了,翻越不了山不说,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估计连性命都难保。吴世勋试图拧了几把钥匙,想要重新启动引擎,遗憾的是这并不奏效。车子无动于衷,而漫天的大雪似乎有变大的趋势。

后座上斜躺的两个伙计被这一竦震醒了,他们各自揉揉眼睛缓缓撑起身子,只趴到前座上用刚休憩完毕的惺忪的语气询问道。“头儿,怎么了?要扎营吗?”

吴世勋呆坐在驾驶室里,他紧抓着方向盘,通红的手指在凛冽刺骨的寒气下快要炸裂开来。他必须想出办法,否则车上的货物或者这连他在内的三条人命将埋没雪山。

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点点的声响像是将吴世勋的耳朵边的积雪融化,由此的,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带来惶恐的感觉。

他刚一侧头,一把锄头猛地砸进了车玻璃。吴世勋灵巧地一闪,迅速从驾驶座上爬到了副驾驶上,他转过身子,借着车灯炯炯的灯光,他看见吉普的四周围满了手持农具、皮衣紧裹的农民。

两个伙计早已被吓得呆住。

“该死!他们追上来了。”吴世勋嘟囔了一句,打开车门,迎面上来的又是一记镰刀,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抵挡,厚重的棉衣被刀割开一个深深的口子,伤及皮肤,沁出鲜红的带着氤氲气息的血液来。他轻轻地抽着气,双腿一软重重地陷进了雪地里不能动弹。

两个伙计一惊,急忙下车帮忙。

几个农民看车上又下来两个男人,又顾及吴世勋已经受伤逃不了多远于是转向两个伙计。伙计没有武器,只是拿出几瓶维修用的玻璃质瓶的乙醇向几个凶狠的农民砸去。

几个农民被砸地手足无措,低声咒骂起来。“你们几个混蛋蛋,到瓦们村里卖药,想药死谁啊?还想再卖到哪里去啊!混蛋蛋!你娘的!”他们红着眼,看不清前面,只是对着吉普车一顿乱砸。

吴世勋借着灯光,心脏直跳。他有轻微的心脏病,此时心脏明显的过速跳动是不是预示着…..他拧起眉头,想起车厢里的那箱罂粟,又无法抛下逃开。吴世勋把左手按压在胸膛上,大口地喘着气,融化的雪水从他的头发上滴落下来。他张开修长的五指,扒开前方的积雪,缓缓地朝前挪动。

天突然亮了,他抬头使劲向上看,看见一个明亮而模糊的影子。

一个很温柔的男人,一圈圈地为他的右手臂缠上绷带。

咦——那不是鹿晗吗?那么现在…….


2#

吴世勋睁开眼睛。天的确亮了,亮堂堂的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

他伸手揉揉眼睛,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

“哪儿啊这是。”吴世勋眯着眼睛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一只被身体压得麻木的右手直直伸起来摸向后脑勺。

冷冷的风从大开的窗口急切地吹进来,肆虐浮动在吴世勋的周围,让吴世勋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啊哦,做梦啊。”吴世勋霎时间明白过来,一夜时间,他编造了一个贩卖毒品的可笑的情景短剧。

他掀开被褥在床下找来拖鞋进了洗手间。

镜子里是毛毛糙糙的头发,一张朴素的脸庞因为一个极其消耗精力的梦变得十分憔悴。吴世勋对着镜子扯起嘴角,真是奇怪的人,真是奇怪的梦。

午后氤氲的阳光带着温暖的热气透过落地玻璃窗洒在颇有质感的木地板上。吴世勋发现这一睡,从后半夜到了第二天午后。

他匆匆地舀出炼乳,泡了一杯最普通的牛奶。

偌大的客厅地板上,散落了一地被压瘪的啤酒罐。疼痛而沉重的脑袋才让吴世勋想起来昨夜的狂欢。他轻轻叹了口气,骤地想起客房里大概还躺着一个人。

吴世勋拖沓着棉质拖鞋端着温暖的牛奶悄悄拧开房间的门把,果然,他还没醒。

洁白被褥中裹着一个的蜷曲的身躯。散乱的短发洒在他小而白的脸上,均匀的呼吸让他的双颊发出粉红的好看的光泽,以及那悠长的睫毛上都落满了疲惫和睡意。吴世勋在床边停下了脚步,听见他轻微的呼吸,他感觉快要屏息。他好看得像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天使,柔顺的阳光匍匐在他身躯隆起的被褥上,像片片碎汞闪耀着温暖的色泽。

吴世勋想了想,还是放弃去打扰他沉稳的睡眠。

他慢悠悠地把牛奶举到嘴角边轻轻抿了一口,双眸却牢牢地把鹿晗的睡颜烙印下来。吴世勋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在他吞咽下那一口软滑的牛奶时,他的脑袋甚至已经假设了无数种若此刻鹿晗突然醒来的情境。

吴世勋转了个身子,面朝着门框。此时床上的人儿突然动了动,像是被这几乎快轻微地听不见声音的杂声吵醒。被褥翻动的声音让吴世勋着实一惊,他瞬地回过头。鹿晗转了转身子,眯缝的眼睛在看到吴世勋修长的身影的时候瞬间睁大,并双手一撑使劲地坐了起来。

“吴世勋!”他沉缓的声音里带着些紧张。

“怎么?”吴世勋从容地应答,随意扯动的嘴角掩饰在他双手紧张的颤抖。

鹿晗转脸看了看窗外,立刻从床上连滚带爬地跳了下来直向外冲。

“干什么啊。”吴世勋眼疾手快地在他跑过他身边的时候扯住了鹿晗的衣袖。

鹿晗扬起头看着吴世勋,微微地楞了神,随后使劲地跺了脚。“啊呀呀呀呀我今天有事啦,昨天真不该跟你们玩疯啊!”他迈开腿刚想跑,吴世勋的手指又紧了紧。

“不管怎样,先穿上外套吧。”吴世勋微微地笑了笑,然后走到床边取来鹿晗的外套,又替他披上。“无论如何,事情都这样了,待会儿跟你助理道个歉吧。”吴世勋拉上鹿晗的拉链,又伸手替他整了整领子,提醒他道。“你的手机在茶几上。”

鹿晗看着吴世勋郑重其事的眉眼,心里产生了一种温软的抗拒。他急忙点点头快步走向外边。

吴世勋喝着牛奶跟着他缓步出去,用慵懒拖沓的声音说道。“都是他们非说见你一面不容易,一直灌酒,才搞的我们这一干人都走不动了。”

鹿晗嘿嘿地笑了几声,取来手机飞快地操纵着。“也对呀都赖他们!”他嗔着,声音沉缓流淌进吴世勋的耳朵让吴世勋轻轻颤动了一番。

“昨晚我做了个梦,帮我解解吗?”吴世勋笑着看向鹿晗。鹿晗抬头看了吴世勋一眼又低下头去,指尖在触屏上飞快地滑动。“说来听?”

“我梦见啊,我是个贩毒的骗子,结果想翻雪山逃跑被一干农民围追堵截砍伤了,后来我一看……”

“喂!啊啊啊啊对不起真对不起啊姐姐…..”鹿晗的声音上了几个调,生硬地打断了吴世勋的语言。他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向吴世勋投去抱歉的目光兀自地朝玄关走出去。“不好意思我忘了原谅我嘛~”

吴世勋跟着鹿晗迈了两步,被鹿晗拦下了。

他的眼神对上了他的,他知道他在告诉他他要走了。

于是低低地“嗯”了一声。鹿晗咧开嘴角,那种被理解的喜悦像是好久都没有存在过的。吴世勋出了神,把牛奶向前递去。

不过鹿晗没有接下。门已经被急匆匆的关上了。

吴世勋已经忘了是他的动作慢了还是他拒绝了。

像是房子里所有的生命都黯淡下来了,几条红黄的金鱼灵巧地在鱼缸里游动着,不过似乎它们一点也不受吴世勋的宠。

他想告诉他结局,只不过他忙得来不及听了。

是他,倾听他以往的辛酸苦楚,又即便是在他的梦里,也为他疗伤。


3#

这个冰冷的梦境自鹿晗走后无时不刻存在在吴世勋的脑海里。

像是他的脑袋里再装不下别的美好的悲怆的梦境,而只有这一个,像一艘亘古永存的大船,哪怕是悲伤风浪一遍遍敲击着它的船板也摧毁不掉它。它穿梭在复杂的波浪中,给吴世勋留下了恒久的思考。

他是个简单的人,不会想的太多。

但是当一个梦反反复复反反复复一遍遍地充斥在每个夜里。他再也憋不住了。

是焦躁慢慢地像旗帜一般夺目然后冉冉升起在这艘大船上,他不得其解,于是拼了命般思索渴求答案。每次见到鹿晗,他都尽量地移开目光,嘴角展现出客道公开的笑意。每当他注视着他的脸,他都会慌神,像是那个梦在心脏里生根,一点点的在鹿晗阳光的笑下已经开始萌芽缠绕。

端起细腻触感的白瓷杯,轻轻地晃动着里面棕黄的液体,散出氤氲的醒人的气味,吴世勋深深嗅了一口,闭目养神。

门推开了,被空气带来的味道,好熟悉的感觉。

吴世勋依旧强忍着好奇没有睁眼,他微微垂着头,细碎的刘海遮掩住他稍用力道的眉心。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迫使他抬头看他。

“你的工作完了?”他低着声音问他。

吴世勋点点头。“不然能到这偷闲吗?”

鹿晗用手抹了抹吴世勋的刘海,抿紧了唇瓣。“上次的梦呢?说完它。”

一种荡漾的似月光的柔弱的触感攀爬上吴世勋的心脏,他竟然还记得,本以为这么愚蠢的梦早应该埋没在他忙碌的生活里了呢。

吴世勋半睁着眼看着他缓缓地走到他对面,似个想听故事的小男孩般温顺地坐下,伸手接过自己手里的咖啡。“还想听?不怕被雷?”

鹿晗抿了一口咖啡,一层淡淡的咖啡渍残留在他的上唇上,他只是伸出舌头像个孩子一样舔干净。他水灵的眼睛似秋水,满满的都是期待。“恩哼,让鹿大师替吴同学排忧解难吧。”

一股暖洋涌向吴世勋的身体,从他进到公司里,他不一直都充当着这么一个角色吗。想到这,吴世勋眯起眼睛,嘴角微微向上提了提。

“后来,后来那个替受伤的我包扎的。是你。”吴世勋蠕动着唇瓣,勉强挤出这几个字,又有些担心地追问道。“前边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鹿晗点点头,伸直手臂捅了捅吴世勋。“你啊,就是坏事儿做太多了,才做这么奇怪的梦,不过小鹿呢是济世大好人这点倒是真的哈。”

听着鹿晗自叫名讳,吴世勋不禁松开有些紧皱的眉心轻笑起来。“少臭美。”

鹿晗喘了口气,把白瓷杯推回到吴世勋手里。“喏,差不多到我排了,先走了。”他收拾拾掇了衬衣,缓缓地站了起来。

吴世勋看着他的身影挪出了他的视线,也无力转头看他,只是又兀自地闭上眼睛。

悉索的声响是他轻轻拧动了门把手,只不过吴世勋在等冷风吹进来的时候,连这悉悉索索的响声都暂停了。

“那么,下次带我去雪域玩吧。”他独特的嗓音像是郑重又像玩笑。

冷风吹了进来,直直地灌进吴世勋的衣领,让他全身都起了一层疙瘩。吴世勋试着蜷缩起自己的身子,把整个人都窝进椅子里。

缓慢地滋长。他快等不住开花结果了。


4#

老式的微型客车轰鸣着上了盘旋的山路。

车前玻璃上簌簌地落满了洁白的雪花,天空中像撒盐一般的美景,让车厢里的人都几近张狂地吼叫起来。

都暻秀从方向盘上空出一只手捂住耳朵大吼起来。“闭嘴闭嘴啊呀再吵我要撞车了!”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不过几秒哄堂的笑声响彻了整个车厢。

“Boss你管管啊!”嘈杂中都暻秀像是抓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吴世勋把身上的盖着衣服裹了裹,对这般充耳不闻。

“嘘——他睡着了,让他睡吧,平时他太忙了出来玩就允许他沉默吧。”那抹沉缓如缓慢流淌的河水般的声音流淌起来。吴世勋扯了扯嘴角,向身边人的身躯上又缩了缩,只感觉又一件厚重的衣物盖在了身上,所有的寒气都被阻绝了。

那只手静静地放在他的双臂上,像是要替他裹紧不让丝毫的冷风进去。

吴世勋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种感觉,那种本就是熟悉的感觉,那种宛如春风的感觉全都来自于只有他的细腻体贴。

“鹿哥你别把咱老板当回事,你也得多穿点呀。”

“没关系的,你看你看,好像雪变大了呢。”

“哎呀,真的耶!艺兴我们会不会被埋在雪里啊!”

“我要堆雪人!”

“那多没意思,打场雪仗吧。”

吴世勋闭着眼睛,他永远不想醒来也永远不想到达目的地。

他微微动了动双手,只发现轻搭在他身上的手不见了,顿时一种惶恐溢满了心脏。

不要,如果醒来不是这一车的喧闹,而是永无边际的焦躁的黑夜。

他不要。

吴世勋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不让自己失落。


5#

“到了!到了!大家带好东西今天彩排结束各回各家!”

“Boss我们今天碰个火锅吧!”

“嘘——让他再睡会儿吧。”

“呃,好吧。”

“鹿爷怎么,跟本王去涮羊肉吗?”

“嘘——等等好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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